導演手札
這是一次很特殊的採訪奇幻旅程。
因為無預警變成疫情下 0+7 的一份子，所以改採視訊訪談。但感覺上卻是第一次從全家人極度不同的跨世代關注角度，和受訪者馬華文學研究者—高嘉謙老師，來一場「內化南洋」生命歷程的愉悅對話。
圖一（左）、圖二（右）：疫情下隔空和馬華文學作家同框致敬（林珮霖攝）
誰的馬華 誰的文學 從作家聊到歌手
採訪高老師前，習慣性地先拜讀受訪者著作，我先生從旁經過，興奮地表示：嘉謙老師和我都是黃錦樹老師［註一］的學生耶！接著與我分享他先前至馬來西亞的田野調查經驗；而我九歲兒子湛，正聽著他最愛的歌手黃明志，所唱的東南亞歌曲：泰國情歌、泰國恰恰、馬來西亞的女生……。而本身是來自馬來西亞的高老師談到，新加坡導演陳哲藝的《爸媽不在家》［註二］，以及馬來西亞電影《南巫》［註三］時，我興奮的說這兩部電影，當時都是我們一家三口一起觀賞的片單，所以這場訪談不只從純文學聊到樂壇影視，歷史縱深更從 1953 年僑教政策，到外籍生政策，跨越到 2023 年屆滿 70 年的臺馬演變。
疫情變化球 從活動轉向出版南洋文學
高老師先談起跨國人文書房，包含《臺灣＠南洋》、《島與半島》、《浮羅人文》及《South》四大書系，都是疫情下誕生的美麗意外。原定執行重點是「Nusantara—南方人文沙龍」，邀約東南亞學者到臺灣，或臺灣學者走入南洋，第一年成果豐碩。沒想到遭疫情突襲，跨國活動停擺，所幸在科技部人文司支持下，轉換成「南向華語與文化傳釋」的出版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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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三：「南向華語與文化傳釋」計畫部分出版作品（高嘉謙老師提供）
高老師提到要讓一家民間出版社，獨立承擔出版涵括東南亞各領域及面向的系列書籍，根本是天方夜譚，於是只好兵分四路，分別出擊。先是和聯經出版社，推出《South》系列書籍，書寫「南方」、「南向」之於臺灣，不僅止於地理方位的辨識，更有知識、歷史及文化脈絡。代表譯作如《風之帝國》，描述東南亞從大航海時代，被稱為是一部波瀾壯闊的世界歷史，從海洋視角重寫亞洲群島的過往，獻給海洋子民，共同尋回我們所遺忘的歷史圖景。再與非營利機構中山大學人文中心合作，推出純文學系列《島與半島》，翻譯新加坡詩人、緬甸詩人的作品。高老師很感謝自己的緬甸華裔學生和學妹，畢業後也加入推廣文學這條苦悶但有意義的路。其中代表作《和平正跨坐在我們的肩上》，可說是臺灣第一本中譯緬甸詩集，收錄緬甸國家文學獎得主，也是緬甸詩壇最活躍的女性後現代詩人潘朵拉的 60 首詩。在緬甸軍事政變之際，從一位異議女詩人的角度，書寫紀錄動盪的緬甸時局，更具時代意義。
除了詩集也有小說，系列三就是由時報出版社推出《浮羅人文》，高老師指出「浮羅」就是南島語言對島嶼的音譯，包括馬來語、印尼語、菲律賓部分語言，都是用接近的一組詞彙描述島嶼。代表譯作有《神婆的歡喜生活》，描述緬甸跨性別群體，作為祭司或乩童角色，在慶典中才有存在或被合法化的空間。
在系列書籍推出後，高老師費心將書籍送往新加坡寄售，果然皇天不負苦心人，除了被當地媒體做成專題報導外，也形成緬甸作家書籍，在自由國度臺灣翻譯出版，再進入新加坡華文書市，回到東南亞產生更多被理解的空間。然而，文學從來就不是能立竿見影的輕鬆事，這個計畫也默默把臺灣 15 位詩人的作品，翻譯成純馬來語詩集，進入馬來人市場，希望達到雙向且深層的理解，種下臺灣種子，靜候慢慢發芽。
透過檳城研習營開啟東南亞視野
除了藉由出書分享多面向的東南亞作品。高老師更在臺大中文系開設文學課程，帶入馬華文學作家，也另外開設馬華文學、東南亞文史學堂等專題課程，廣邀東南亞專家，和學生暢談多元議題，讓學生從異國文化脈動，打開不同視野。
在疫情前更是和蔣經國國際學術交流基金會合作策劃於馬來西亞檳城的十天研習營，並從 200 位報名者中選取 50 位臺灣和世界各地的青年學人一同前往田野調查。高老師認為檳城相當獨特，有馬來人、華人、印度人等多元族群融合，以及有印度廟、清真寺、華人會館、世界文化遺產等重要地標。藉由十天深入的講習、密集的田野調查，讓這些未來的學者專家，不管進入任何領域，都能在心中在腦海，扎下研究或理解東南亞的根。
雖然疫情耽擱了實體的跨國連結，但藉由出版作品，打開雙邊學生和民眾另一扇看世界的窗。高老師希望疫情趨緩後，這類培育新南向人才的深度研習營，也能繼續在各界的支持下，持續推動，深化更有效的知識傳遞管道。
圖四：「華夷風起：檳城文史研習營」田野調查實況 （高嘉謙老師提供）
圖五：「華夷風起：檳城文史研習營」田野調查成果豐碩（高嘉謙老師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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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黃錦樹教授，為國立暨南國際大學中文系老師，亦是研究馬華文學代表人物，曾榮獲中時文學獎小說首獎，聯合文學小說「新人獎」及「金鼎獎」等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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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二：《爸媽不在家》，2013 年新加坡劇情電影，榮獲「第50 屆金馬獎－最佳劇情片」、「第 66 屆坎城影展－金攝影獎」；及入圍「第 57 屆倫敦影展」、「第 56 屆亞太影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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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三：《南巫》，2020 年馬來西亞電影，榮獲「第 57 屆金馬獎－最佳新導演獎」。
專欄作者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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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珮霖
輔大哲學系、臺大政治所碩士畢業，身兼人文素養與政治敏感度，近幾年與政府機關合作拍攝許多政策宣傳影片。目前身兼多職，是湛地盤總監、紀錄片導演，同時也是一位 Podcaster 節目名稱為〈人話翻譯機〉。過去曾擔任過多家媒體記者及節目主持人（TVBS、東森、大愛），並在大愛電視台憑〈窮人天使－尤努斯〉，入圍第一屆金輪獎電視新聞報導獎。